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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8年,郭沫若的日本妻子郭安娜挣脱险阻,携带孩子们登上了开往台湾的客轮。
按照事先的规划,郭安娜与孩子们需转道台湾、香港来到大陆。这是郭安娜想了多少年,盼了多少年的。
在台湾暂留的日子里,国民党政府极力地挽留郭安娜,希望她能留下来。可是,郭安娜的目标坚定。于是,她用周总理的一句话作了回答。
90多岁的郭安娜向记者介绍她现在的生活,以及早年经历
1987年,一名记者打听到郭沫若的日本妻子郭安娜住在大连,他想着前往采访。可又觉得不安,因为他听说,前不久,老人家刚刚拒绝了一个电视台记者的访问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,这位记者顺着“高尔基路”大街,总算是找到了采访对象的住处。
敲门后,是郭安娜的儿媳开门的。在其带领下,记者被引进到一个小巧而朴素的书房兼客厅里。儿媳在里间与郭夫人低声细语,许久后,记者又被带到了一个小客厅,见到了郭安娜。
相对而坐后,郭安娜笑着主动介绍道:“我九十三岁了。”记者听了后,这才细细地端详了眼前的这位老人一番:
耄耋之年,眸子不是昏暗浑浊的,还闪着点点光泽,瘦削的脸颊微微有些下陷,但肌肉完全没有想象的那样衰老松弛,谈不上富有弹性,可随着表情的瞬息变化极为生动。
郭安娜继续说:“我九十三啦,两岁小孩一样。我现在吃的很少,一个月三斤,三斤粮,锅很小,小孩玩的一样。”
谈着谈着,郭安娜的思绪又回到了以前……
安娜的家乡在大海的那头——日本千叶县市川市。她出生于日本的名门望族,祖辈都是习武的武士。
在安娜还没出世的那个年代,家族中就有人漂洋过海来过中国,并带回去各类的书籍。这也是安娜从小深受中国文化熏陶的原因之一。
安娜对记者说:
“我从小就向往着堪称世界奇迹的万里长城,北京那宏伟的古老宫殿建筑群和遍布神州的名山大川。”
她醉心于绵绵五千年灿烂悠久的中国历史,她热切地想去研究中国。
1941年初,郭沫若怀着“报国济民”的愿望来到了日本留学。郭沫若先是就读医学(安娜当时在圣路加医院当护士,两人相识),后来又接触泰戈尔、歌德等人的作品,决定献身文学事业。
这期间,安娜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位有才华、有志向的中国青年人。为了联络感情,两人频繁用书信沟通,最密集的时候每周有四五封信。每一封信,郭沫若都寄托了深情。
在《新月与白云》中,是这样写的:
月儿呀!你好像把镀金的镰刀。
你把这海上的松树斫倒了,
哦,我也被你斫倒了!
白云呀!你是不是解渴的凌冰?上架产品
我怎得把你吞下喉去,
解解我火一样的焦心?
安娜被郭沫若那如虹如火的诗情征服了。后来,郭沫若写得很多名诗,安娜都能通篇背诵。
可是,安娜的爱情,并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。
说起家人,安娜说,她出自一个长寿的家族。父母都活了九十多岁。1987年,安娜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日本。年逾古稀的两个弟弟刚从任教的大学退职,妹妹已八十四岁,身子骨还很硬朗,经常自己外出购买食品。
安娜向记者介绍说:“我父亲在日本军队里当工程师,负责建筑的。”安娜说,她的父亲非常地善良,后来不愿意参加对华战争,去当了耶稣教的牧师。
安娜说,当父亲知道她与郭沫若相爱后,大发雷霆。从未对安娜大声说过话的父亲,大骂道:“给我滚出去!”
不仅父亲反对,家族势力也是激烈的斥责。在当时,嫁给这样一个具有革命民主主义思想,同时还存在着朦胧的社会主义思想的中国人,日本社会不允许。
面对路人的白眼,亲人的规劝,安娜不惧不从。
最后,家里掐断了她资助郭沫若留学的经济来源。但安娜已与郭沫若有了深厚的感情了,怎能说放下就放下。
安娜干脆利索地从小姐的卧室走出去,去当女工,去做女佣,用自己的双手,用自己的血汗挣来的钱,帮助郭沫若。
安娜没有一丁点的懊丧、退缩,反而把头扬得高高的。她这样的做法,彻底地激怒了整个家族。于是,安娜被开除出了这个家族。
那天,安娜泪流满面地穿着一套灰色的和服从家里冲出去。以后,她靠着节省,以及帮着富人洗衣服赚取微薄的生活费,开始崭新的生活。
这套和服,安娜一直舍不得人。在她93岁接受记者采访时,就穿着这套早已消褪本色、在不显眼的地方有几处精心缝补的痕迹的和服。郭安娜对记者说:“这件和服还是我20多岁时穿的哩!”
20多岁时的一件衣服,一直穿到90多岁。这套衣服是她相恋、结婚时的服装,因而弥足珍贵,每逢正式的场合,安娜就会把它穿上。
1917年12月12日,安娜生下了一名男婴。郭沫若对孩子的出生,格外高兴。他给孩子取名为“和生”。在《樱花书简》里是这样记载的:“取和气致详之义,又以生在日本,意正双关也。”
往后,安娜一面抚养孩子,一面拼命劳作,一面照顾丈夫。艰难、拮据、紧张的境遇,让她的脸庞过早地布上了岁月风尘的印记。
晚上,安娜在家人熟睡后,她悄悄地起身。然后蹑手蹑脚地爬起来,在淡淡的灯光下,洗起白天从别人家抱回的衣服。洗着洗着,孩子被惊醒“哇”地哭了,安娜又忙不迭地去哄。
孩子安静地睡去后,安娜转身想再去洗衣服。突然她的手被拉住了,安娜回头一看,发现是郭沫若的一只手臂。
“歇歇吧,你看星星和月亮都在劝你呢!”
“星星和月亮在对我讲,你姓郭后,就是一个中国人啦!”
安娜历经沧桑上架产品,坚决不改回日本籍
1921年7月,安娜在十月革命和“五四”运动的鼓舞下,协助郭沫若与成仿吾等组织“创造社”,提倡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。
同年出版的《女神》,为中国现代诗歌开辟了新纪元。《女神》一炮而红,郭沫若也成了瞩目对象。
那些天,安娜好像年轻了许多,跳呀,唱呀,抱着孩子亲呀。
2年后,电商美工外包网郭沫若在日本留学毕业回国,郭安娜带着孩子们一起同行。1926年,郭沫若任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。
同年7月,郭沫若投笔从戎,参加北伐,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。之后,郭沫若写了著名的讨蒋檄文《请看今日之蒋介石》,立刻惹恼了蒋介石,他随之惹上了杀身之祸。
此时此刻,郭安娜在何处呢?她正带着四个孩子流浪在武汉的街头。虽然流离失所,食不果腹,但安娜心里的那抹亮光还在。
当安娜得知北伐战争失败后,她强撑着身体,对孩子们说:“我们要赶快回到爸爸身边,他需要我们。”
1928年2月,安娜陪同郭沫若东渡日本,躲避国民党反动派的通缉。在日本待了10年,郭沫若潜心研究中国古文字学和社会历史,并取得了卓越的成就。安娜则当好贤内助,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不用郭沫若操心。
“卢沟桥事变”爆发后,消息很快传到了日本。安娜发现郭沫若很是焦躁不安,吃饭都心不在焉。安娜心疼,她说:“我和你一起回中国,参加抗日救亡运动。”
可是严酷的事实告诉安娜,这是绝对不可能的。因为她家的四周已经被日本宪兵队、警察监视起来,她与郭沫若外出行动会时刻记录在册。
安娜不放弃,她下决心一定要把郭沫若安全地送回中国。
这天,郭沫若出门后,长时间没回来。几个警察就敲门,问安娜:“你先生去哪儿了?”
安娜平静地说:
“大约是到伊东温泉沐浴去了。”
警察立即赶去伊东,开展地毯式搜查。殊不知,郭沫若已登上了回中国的客轮。几天后,一封电报显示,郭沫若回到了上海。
日本人得知郭沫若回去后,立即气急败坏地找到安娜。他们责备是安娜欺骗了他们,是安娜拯救了一个中国人。
画册外包随后,安娜被投进了监狱。
在狱中,环境极为恶劣。闷热,不透风,燥热,要命的是,不给水喝。安娜无力地拍打着牢门,想要口水喝。可得到的回答是:“要想喝水,快把你的国籍改成日本人。”
安娜把眼睛一闭,死死地咬住嘴唇,不在吐露一个字。
与此同时,通讯社、报纸等平台齐刷刷地更新了一条新闻:“中国文化领袖郭沫若的夫人投进日本大东亚共荣圈”。这无疑是向郭沫若、中国抗日阵营投下的一枚炸弹!
怕安娜饿死在监狱,警察给她送去发霉的食物。他们想看安娜出丑,可安娜为了活下去,大口咀嚼起长着绿毛的食物。
接着,安娜被用刑了。他们声嘶力竭地嚎叫着,“你改不改成日本国籍,到底改不改?”
安娜不管被打多少次,只有一个字:“不!”
安娜很清楚的知道,一旦她改口,重新入了日本籍。那么她的几个孩子就要根据日本宪法服兵役参军去打中国,去打他们的父亲。一想起这些,安娜的心就不由地发抖。
长达一个多月的囚禁,早把安娜摧残地不成人样。可是,安娜不轻易落泪、下跪。
安娜的坚强,似乎连魔鬼都肃然起敬。他们没法从安娜那里获取有用的东西,便无可奈何地将她释放了。
郭沫若走后,安娜肩上的担子更重了。抗日战争期间,安娜作为郭沫若的夫人生活在日本本土上,可想而知,她要承受住多大的精神压力。
有一回,安娜在路上与妹妹相遇了。她见妹妹脸色不好,便问起原因。
妹妹哽咽地说,因为姐夫,我在学校的奖状被收回去了,书包也被扔掉了。安娜听后,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。那一刻,姐妹俩相拥而泣。
安娜坚决要去中国大陆,并带去她视为珍宝的礼物
1987年的这次采访,一名记者被郭安娜带进了一个堆满书籍、杂志、报纸的房间里。房子的布局是日式的,精工表、茶几等都是出自日本工匠。
记者发现,在整个房间里,最显眼的位置——书柜的中央,摆放着一个周总理的塑像。
安娜告诉记者,她与周总理很熟悉,是青年时代的好朋友。原来,在广州时,周总理经常到安娜家里玩耍。那个时候,周总理尚未成亲,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。
周总理经常说的一句话是:“慕宗悫之长风”,安娜记忆犹新。
安娜告诉记者,以后再见到周总理,时间要推到1948年。这一年,安娜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去往中国的路。
此次行程,要经过中国台湾。在停留时,她暂时的住所被几个有身份的人敲开。
来人把安娜带到里间,神秘地说:“我们要和你谈一笔生意。”安娜很不解地问:“我没有什么买卖要作呀!”
来人瞟了一眼房间,说:“你的生活过得太清苦了,但你身上有很值钱的东西。只要你愿意卖,我们给你的钱,保证让你以后坐等享福!”
说到这里,安娜依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。来人见状,也直接挑明了:“就是郭沫若先生在日本写的一些没有发表的作品,以及他的全部手稿。你开个价,我们高价收了。”
安娜很气愤,随手抓起一根木棒,将来的人都轰了出去。
在乘坐的游轮上,安娜身体不适,多次呕吐不止,但唯独郭沫若的手稿,她保存地完好无损。
在台湾,国民党政府极力挽留她,让她不要去大陆。而安娜用周总理的一句话应答:“我要慕宗悫之长风!”
这天,安娜偷偷买了飞机票,历经几番波折,终于抵达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地方。周总理得知消息后,立即接见了她,并亲自指示把她安排在大连这座风景优美的海滨城市。
安娜非常感谢周总理的照顾。她说这次来中国,主要是想把珍藏多年,视为宝贝的东西——郭沫若在日本的作品和手稿,全部交国家。安娜下这个决定,显然是很难的。
回去后,她便失声痛哭,这不亚于把她自己的心交了出去。
安娜在中国定居后,过上了平静地生活。她与儿子、儿媳生活在一起,很多事情她都亲力亲为。安娜说:“我的生活和一般劳动同志差不多,自己烧炉子、做饭。”
1994年8月15日上架产品,郭安娜病逝,享年101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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